文|陳語萱(中興大學中文系三年級)
閱讀本文猶如搭上了一艘在歷史中飄蕩的小舟,文中每個小標題恰似旅途的停留站。我們在每個停靠的渡口拾回一些記憶的片段,最後航向終點站。我們終於填補了屬於每個人歷史血脈卻即將被遺忘的空白,然後緩緩的駛回記載我們身世的島嶼。
作者由自己的母親寫起,一個與那悲情歷史息息相關的親人,一生被痛苦的矛盾的拉扯,在這糾纏不清的牽扯中,往後拉出一大串環環相扣的事件。像蛛網般密密的延展出去,將好多人的身世連結在一起,牽動一根絲,就搖動整座島的情感。作者的父親和母親恰好代表了此事件下被犧牲的兩種靈魂,無論是被期待還是被忽視,都是難以承擔的苦痛。作者在那混亂的時空中找尋自己的定位,而我們也發現,那個混亂的時空竟和我們如此接近,受難者痛苦流出的血液,也許現在就在我們身上流淌著。
那是一段近代年輕人未曾經歷過的歷史,但它確確實實的發生在我們雙腳正踩踏著的土地上。那些殘酷、哀傷的事件,不僅僅是陌生的歷史名詞,它和我們牽藤扯葛,血脈相連。作者將客觀性的歷史事實和情感性的自我身世兩股繩索編織交纏,引領我們身歷那個詭譎的年代。遠比閱讀歷史紀錄更令人驚心動魄,這些已經無法追回青春的受難者,它們的名字漸漸的淹沒在歷史洪流中。人們遺忘了是他們一點一滴的血淚灌溉了這個島嶼自由民主的幼苗,有多少人曾去了解和關注那些默默犧牲的靈魂?
作者在年輕時未能真正體知母親的身世,等到驚覺時母親已在歷史暗影中承受了許多苦痛,而體認到我們的身世是一生無法揚棄的,不能被遺忘忽視的。
追隨著文章,我們的情感一起向生養孕育我們的母體返航,讓這段默默被湮滅的歷史和情感再次清晰起來。
█ 楊翠,〈向豐饒母體,返航〉,發表於蔡瑞月論壇:「藝術與究贖」專題討論會,2008年2月。
回首來時路——讀楊翠〈尋找雨豆樹〉
文 |林怡君 (國立中興大學中文系三年級)
尋找、錯失、重遇,是本文的三段美麗
年少時,我們總是急急的向前,去追求將來的美好,也由於想望中未來的亮度,襯得年輕時的我們總像是走在黃昏的道路上,盼望著明天的天明,看不見身旁的霓虹正要閃爍,明月正待升空。就像作者青春時期走過黃昏的公園,總是低頭歛眉,把年輕生命天馬行空的想像和生氣活潑的悸動都用尚猶稚嫩的羽翼收斂,獻給遠方的夢想,而不見路旁那顆天天伴她在回家路上的雨豆樹。
等到我們到達曾千百次想像的那個未來時,我們便需要回頭去尋找年輕曾遺落的記憶片段,試圖讓自己的生命拼圖漸趨完整。尋找的旅途,是把記憶重組,重新拼貼,因此常常會發現那些陷落記憶溝谷的回憶都會一一迸出,再次綻放年少時不曾留意的光芒。然而就像作者所說的,有些錯失可以沿途尋回,有些錯失也許一輩子都無法再相遇。
作者尋找生命中那棵雨豆樹的過程顛沛。她被另一個因錯失而迷茫痛苦的年輕生命阻隔,但或許在理解,開導他人的過程中,自己能因此學會錯失的意義。
再次,她又被另一個因陷溺於生命無可奈何繁瑣中的朋友耽擱,不過也許在看見其他生命的苦悶後,能夠更加清楚自己的追求。或許這一切的阻礙都是爲了增添重遇雨豆樹時的喜悅和感動。
因為錯失而尋找,而尋找是為了重遇,生命因為重遇而完整。因此,作者不須再向後望,因為她學會看見身旁的那棵雨豆樹。
雨豆樹是作者錯失的那些生命風景。她從實際生物學上的雨豆樹放大視野到生命的錯失,然後尋找,之後重遇。雨豆樹不再只是有科名有屬性,學術上的雨豆樹,作者找到了和他生命的連結,生命的綠意和雨豆的綠葉合一,然後各自伸展羽翼,飛入廣漠天際。
█ 楊翠,〈尋找雨豆樹〉,收於路寒袖主編,《散文高雄》,高雄市:高雄市文化局,2007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