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刻畫生命感動,演出自我人生──現代才人周純一

文|白詩瑜(中興大學中文系三年級)

「戲劇是人生赤裸裸的鏡子,是很迷人但心酸的幻境,而人生的戲劇彷彿剛上場,燈光卻倏然暗了,催促我們趕緊散場。」周純一彷彿看透了一切,雲淡風輕地說。

他,第一次編劇即贏得三座金鐘獎,第二次更囊括四座金鐘獎;他,曾經擔任過書局編輯部經理,後進入中央研究院,到陸委會任職,在南華大學開創了民族音樂學系,更成立「雅樂團」致力於保存中華文化。他,是現代古樂達人──周純一。

學生時期──文學與音樂的交會

周純一是中興大學中文系的校友。因為感受到文學的美好及其對人的一生幫助,而放棄了外文系和中央警官學校,選擇了中文系。這份經歷對他往後的編劇藝術,提供了源源不絕的創意與助益。周純一提到,大二時的系主任楊宗珍(孟瑤)聘請笛王徐炎之,在每周日至中興大學教授崑曲。當時成立的國樂社由周純一兼任社長,帶領社員以江漢全老師自創的〈明潭白鷺〉獲得全國音樂比賽的優等。

除了一邊發展音樂興趣之外,他對曲學特別下了一番功夫,背了〈林沖夜奔〉等崑曲。然而,由於顧慮當時中興大學的文學氣氛並不濃厚,考上研究所的人屈指可數,周純一下定決心考取臺大,更特地到臺大和師大旁聽兩年,然而兩次皆以些微差距而未能如願。

豐富的工作經歷──中研院及陸委會

就在錯失就讀臺大機會的同一年,周純一進入中央研究院。他回憶,畢業後到處表演,也因曾在中央日報的編輯經歷,而擔任過學生書局編輯部經理,在這段過程中認識了許多漢學家及國外學者,而本身亦在國內發表不少學術論文。當時在一位老師的鼓勵之下,與40位博士競逐中央研究院之職。「我進去了,大家都跌破了眼鏡。」周純一笑著表示這是一個美麗的錯誤。

中央研究院的工作內容十分繁雜疲憊。正當周純一覺得無趣時,時任陸委會文教處處長的龔鵬程教授力邀周純一任職陸委會。然而,追求自我實現的動力促使周純一辭去工作,遠赴香港進修3年,沉浸在進修民族音樂領域的專業喜悅中。然而,當時中文大學音樂系的教授們內鬨爭鬥不休,不在乎犧牲學生的權益與否。在派系鬥爭的氛圍裡,他選擇在論文口考通過後拒絕領取畢業證書,作為對中文大學的抗議。回臺後僅以當時已刊登的論文申請教育部,成為南華大學的副教授級專業技術教師。

文化的傳承與保存

談到在南華大學的種種,周純一略顯激動且興奮地表示,「我做了兩件事,這兩件事可以說是中國人一百年來沒有人做過,第一件事是成立了雅樂團,第二件事是創立了民族音樂學系。」雅樂團是一支古代的樂團,將先秦、唐代的樂器和服飾如實呈現,「我們不但考察、研究現存的文獻,恢復古譜,還得教學生如何演奏」。雅樂團成立至今已12年,多次出國表演,深受好評及讚美,可謂極成功的外交利器,以其深厚的文化涵養代表著五千年的文明,可使觀賞者領略最真實的感受。雅樂團的創立和發展,證明了擁有精緻文化是一種力量,可以見證民族靈魂的相續痕跡,而這些殘存的美麗過程無可取代,無比珍貴,值得我們以謙卑的心去保存與認識。

「成立民族音樂學系是為了打破五四運動以來,中國音樂教育以西樂為主導的宿命。」由於中國人不再學習本民族的音樂文化,甚至於輕視自己本土的音樂,已成了社會約定俗成的價值觀。周純一認為建立民族音樂學系是隱喻一個古老民族音樂文明的喪失,企圖以一間茅草屋的神話,來重新燃起本民族音樂自信心的言說系統。這是一門具有世界視野與人類學觀點的一門學科,無時不在探討人類為何會產生音樂的答案。「我是不分中外彼此,我也尊重西方音樂就如同尊重印第安人音樂一樣。」周純一滿懷信心地表示,學生們的高度競爭力證明了該系課程的有效。

金鐘常勝軍

豐富的工作經驗使周純一在影視、編劇的領域,交出傲人成績。年輕時的他在第一個節目與丁乃箏合作,製作針對婦女族群的〈生活天地〉,負責特約腳本編寫。後在朋友的賞識下,獲得文建會的編寫補助,開始從事文化類腳本創作。「當時最多一周有三個帶狀節目,必須寫很多劇本,才能夠應付節目所需。因此常握筆握到手指發痛,還得把筆用布纏起來才能寫作。」

在一個偶然的機會之下,周純一投身於廣播劇,成績亦相當出色。他的第一本劇本《懺情詩人曹雪芹》藉曹雪芹晚年的一場大雪,透過曹氏本人口吻,訴說書寫《紅樓夢》的種種夢魘。當年,此劇本奪得了3座金鐘獎;第2本劇本《醒世戲文》(註一),主題為控訴媒體殺人,一舉囊括4項金鐘獎,打破歷屆金鐘獎同一作品獲獎最多獎項的紀錄。隨後在警察廣播電臺臺長力邀之下,寫下〈揚州十日記〉,內容描述揚州十天的悲慘經驗,再度獲得編劇獎項的肯定。

尋求生命的感動

當被問及為何會多次轉換工作時,周純一給了一個與大多數人相反的答案,「我不覺得一個穩定的職業對人是好的,人生不是為了吃飯而去固守一個東西,而是當有能力去更換一個環境時,生命可以發揮得更為美好。」當一個人發現生命中之無奈與極限時,感受到空間場域存在的無趣,雖能餵飽肚子卻對生命的感動已不再起念時,周純一即選擇轉換舞臺。

「潑殘生,除問天」

「潑殘生,除問天。」是《牡丹亭,驚夢》(註二)的一句臺詞,周純一深深地表述「在我剩下的歲月裡不知道將來會變的如何,只好問老天爺了。」。戲曲逐漸凋零,而編劇家卻沒有快速產生。在中興大學眾多愛好文藝的師生中,如果有心人能夠發願投身加入編劇的行列,相信會有扭轉乾坤,驚世駭俗的作品出現。寧願做一個主宰生命的人,也不要在嗟嘆聲中問天了。

戲劇對群眾的影響力不容小覷,文學家可以藉戲劇改變社會。當我們看到文革時將戲劇當作革命鬥爭的媒介時,就應思索如何學習面對戲劇的不惑與掌控。目前臺灣的大學教育中,戲劇寫作課程普遍匱乏,無法產生優秀編劇。周純一建議有心從事此一行業者,應從小培養多觀看戲劇與電影,在大學時則勤練文筆。從小劇本寫起,再推展到大部頭戲劇。「編劇的需求太大了,卻沒有人肯寫。」周純一重複了兩遍,感嘆臺灣現實社會中缺少好劇本的窘境。一個人的凋零如同一場戲的落幕。

文學家的使命

今年在中興中文開設「戲劇選讀及習作」課程的周純一,時常在課堂上提到文學家的使命。他認為身為一個文學家,是藉文學為媒介去書寫生命,而書寫自己的生命是一種高尚的行為。「如果你認為你來到這世上有使命感,那就留些作品讓大家審視你的生命。」似乎意味著創作文章,可以為自己的靈魂做永恆的準備。

「創作」本身是生命的無限投射,更是靈魂沉澱和情感的抒發,文學家可以預期不朽,端看自己準備在墓碑上為自己寫些什麼。「寫作是當你決定要寫時,就應當下就寫,記錄你的每一個感覺。」因此,周純一建議同學們多多創作,大膽無畏地參加比賽、投稿,勇於踏出第一步,替自己的人生苦悶留下永恆的註腳。

註一:《醒世戲文》主題為媒體殺人。一名出外工作的丈夫遲遲未回家,而眾人懷疑妻子謀殺親夫以便和有私情的長工長相廝守,當時某編劇家即創作了一齣戲劇內容與此事相結合,轟動萬分,因此官員在輿論壓力下判妻子死刑,然而當丈夫回來後,才知道原先發現的無頭屍體並不是他,然而妻子已枉死。

註二:《牡丹亭》原名《還魂記》,是明代劇作家湯顯祖之代表作,故事敘述杜麗娘與柳夢梅的生死之戀。「潑殘生,除問天。」為第十齣〈驚夢〉的臺詞。

紫所傳

The Legend of Violet

星雲大師作詞|周純一譜曲

演出:南華大學雅樂團

日本禪師一修和尚年輕時以精進的禪修作為修行的主要目標,晚年對於禪宗的僵化與型式的腐敗提出許多尖銳的反省,他一生都吹尺八,將世間一切無情都化為有情,用音符來表達他對人間的慈悲。我們將此樂曲配上星雲大師的無情說法,完美地呈現了千年之間兩位大師的慈悲胸懷。

 

牡丹亭、驚夢

Mu-tan Ting: The Peony Pavilion

演出:南華大學雅樂團

南宋時太守杜寶的女兒杜麗娘,某日受仕女春香的慫恿下偷往後花園遊玩,麗娘因困倦在園中小睡,在夢中與書生柳夢梅相愛,醒後日夜思念夢中人,以致寢食難安,最後抑鬱而死,杜寶葬女於官衙花園,柳夢梅上京赴考偶然在花園內拾得麗娘的自畫像,深為愛慕,他觀畫思人,終於和杜麗娘的陰魂相會,柳夢梅挖墓開棺,杜麗娘起死回生,二人自行成婚,柳夢梅在考試放榜前,帶著麗娘的畫像尋找丈人杜寶,杜寶認為柳夢梅是個盜墓的騙子,把他打入牢獄,最終由皇地出面解決,最後結局一家團圓。第五段「山坡羊」寫杜麗娘遊園歸來,自抒己感,流露對青春時光的珍視與對愛情的熱切期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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