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吳玟蒨(中興大學中文系)
變遷中的「常」民聚落
水碓聚落位於臺中市南屯區鎮平里,周圍環伺著高樓大廈,乘載著客家歷史記憶與文化,當人們不停地奔向繁華,這裡的居民安居樂業的守著屬於他們的生活方式。
這裡有樹有蝴蝶有人居住,儘管離印象中的富足有一段距離,但風就是天然的冷氣,老樹便是乘涼的工具,時光回溯到1711年初墾此地,這裡的人在三百年前就如是生存。科技的確改變了些什麼,例如瓦斯爐和熱水器,但對水碓聚落的居民而言,這是讓生活更便利的工具,而不是富裕的彰顯。
一代一代的人接續生存,當然也有人選擇搬離,但「如果鳥會來,蝴蝶會來,人就會回來」。變與常,是人類聚落中不可或缺的兩個面向。
集體記憶──老樹
水碓聚落各處都可以看到老樹,並且會用小小的告示牌標示樹種和簡介,主要樹種有龍眼樹、芒果樹、蓮霧樹、楊桃樹、荔枝樹。然而這些樹的生存卻也與開發產生了衝突。
面對開發的怪手,居民可以選擇不賣地,但老樹無法抵擋侵襲,對居民而言,那些生長在身旁的老樹就如同親人一般的熟悉,卻因為開發的關係而失去了共同的記憶,樹木不能言語只能任人宰割。
鎮平里水碓巷的老榕樹被伐的消息傳出後,公民記者傅東森為此特別拍攝了一部「樹 它一直都在」的影片作為報導,串聯了居民推動臺中市樹木保護自治條例,運用法治的力量,不僅讓水碓的老樹得以存活,也讓臺中市其他地方的老樹有了生存下去的可能。
從公民新聞看水碓保存
就如同老樹的保護,水碓聚落什麼都不缺,唯獨少了一個法治上的地位,目前全國通過登錄的聚落只有五處,且中臺灣尚未出現合法保存的聚落。臺中市原鄉文化協會總幹事、水碓生活工坊召集人江慶洲希望臺中市政府能夠更積極面對文化資產的價值,而非將全部心力都放在都市開發,卻扼殺歷史留存的可能性。
提出申請到101年6月10日已滿周年,和政府的對話也持續進行中,提案進入政府機關的流程後卻困難重重,這個從清朝建立的漢人聚落始終處於妾身未明的狀態,若歷史聚落因為人的離去、現實的考驗而分崩離析,那我們的記憶又該如何往前追尋?古老的水井和屋瓦、廳堂和庭院,終究將被公寓取代。
駐村藝術家阿達:簡單生活養育創作的可能性
「農村武裝青年」樂團的主唱阿達,應江慶洲的邀約住進了水碓聚落,成為當地的駐村藝術家,這和他原本生活在東海大學附近的生活截然不同。以往的農村武裝青年用一種憤世嫉俗的方式唱著社會的不公不義,但住進了水碓聚落的阿達對於社會運動有了另一層的體悟,在水碓生活的方式是他從未體驗過的,自己煮飯、不吹冷氣,有點刻苦,但也因為如此,讓他的創作回歸到最原本純粹的模樣。
他說,我們總是不斷地在追尋幸福,蓋高樓大廈、換新設備、精緻的食物與享受,為了要更幸福,所以拋棄了過去,丟掉回憶,不願意碰觸歷史,但是這樣做之後,我們真的會更幸福嗎?一群失去記憶的人們,活在失去記憶的城市,真的就會幸福嗎?於是阿達在水碓聚落寫下了「失去記憶的城市」這首歌,用來反問都市的汲汲營營到底犧牲了什麼?又得到什麼?
攜手成為水碓「心」住民
以前的人們總是傍著水生活,在水邊建築了一個又一個的聚落。水碓,原指一種利用水流力量來自動舂米的工具,因設置在臨水的地方,而命名水碓聚落。如果可以,親自走訪是最貼近的探查,輕輕地踏進水碓,看一看那裡的居民和土地,這是一個活著的聚落。
臺中市的彩虹眷村曾經因搶救成功而聲名大噪,也吸引了大量人潮的參觀,但水碓聚落不同於彩虹眷村,這裡沒有聳動的話題,也沒有彩繪,有的是流傳已久的歷史文化,和一群人真真切切的生活。你不用像進彩虹眷村那樣小心翼翼,在這裡,你可以輕鬆地走進來,盪盪鞦韆、散散步,離開這裡後,成為牽掛水碓聚落留存的一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