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作驥導演談電影──寫父親與母親的兩部溫馨力作

文｜葉采儒（中興大學外文系二年級）

「有沒有人看完片子，想打電話給爸爸的？」

這是張作驥導演在座談會開始前向觀眾提出的一個問題，現場不少人舉手，其中一位觀眾回答：「因為有愛就要把它講出來，不然會後悔。尤其是在片尾部分，收錄了好多人想對爸爸說的話，那段影片感觸特別深。」

新學期的一開始，「中興大學黑森林社會文化工作社籌備小組」便與「張作驥工作室」合辦了這場座談會。會中先播放了去年張作驥導演的作品──《爸……你好嗎？》，接著導演及演員高盟傑在現場和大家分享片中故事，最後也介紹今年10月即將上映的溫馨力作──《當愛來的時候》。

《爸……你好嗎？》──張作驥導演第一部溫馨動人力作

張作驥導演以擅用魔幻寫實的手法聞名，從前作品多著墨於黑社會題材，而「爸……你好嗎？」則是一部以親情為主軸的片子，描寫了10種不同父親的個性，以及他們關心孩子的方式，其溫馨動人的風格有別於從前。

不過，這樣感性的路線看來也獲得觀眾的好評，當主持人問大家：「覺得這部片成不成功呢？」回應的是一陣熱烈的掌聲。

什麼樣的因緣際會下興起拍以父親為題材的電影？

導演答：「這說來話長……簡單一點講就是我父親是看不懂我拍的東西。他是外省人、廣東人，從前接觸的是粵語，所以基本上來臺灣這二三十年來國語還是講不好。但是他看了兒子大概拍了4部片子，都是閩南語或客家話，便很感慨地說：『你可不可以拍一點我聽得懂得電影？』」

導演當時馬上便答應了父親，但後來卻忘記了，父親也去世了。「之後是有一次看到自己的孩子在小學學閩南語，才又想到自己好像有答應爸爸這個事情……」

臺灣社會少了一種人與人之間直接的對話

導演提到當時用「爸……你好嗎？」這個片名時，大家都提議改名字，什麼背影啊……父親啊……這類比較文學一點的名稱。但最後導演還是堅持這樣直接的表達，他說：「現在的臺灣社會，就是少了這種人與人之間直接的對話。」

導演本身跟父親的相處模式就是一個活生生的例子。

「我跟我爸爸這40幾年來大概只講了500句話吧！我爸都不講話的，唯一的特色就是吃水果、吃魚頭，他是一個很文靜的人。」但導演也提到：「我爸在我面臨抉擇時，總是會講一句話：『如果你覺得是對的，那就去做吧！』但我知道他在這之前已經跟我媽吵了一頓了……」

毛筆寫劇本

導演提到：「其實父母親大部分都是不贊成小孩走電影這行，說穿了就是怕有一餐沒一餐。」

導演本身也是當助理當了十幾年，他說：「有一天突然覺得賺錢其實很簡單，因為身為一個副導演，假如戲多的話，一個月5、60萬跑不掉；但是想當導演、自己說故事，卻是遙遙無期。」

導演回想當時……因為自己文筆不好，一開始的劇本寫得跌跌撞撞，那時候也沒有電腦，就賭氣索性用毛筆寫。他笑談：「寫到一半就後悔了，因為原稿寄出去時上面是一片塗塗改改；不過後來也是因為運氣好，得到新聞局的優良劇本。從此，爸媽也不再對我整天窩在家裡寫劇本的行為持反對意見了。」

「小爸爸」──演員高盟傑的真實故事

「爸…你好嗎？」其中的一個小故事──「小爸爸」，描寫一位早婚的爸爸在離婚後獨自撫養小孩，於現實生活的壓力下面臨人生的最低潮，但孩子卻一點也不責怪父親，反而用最真誠的話語對他喊話。

這故事取材自演員高盟傑的親身經歷，而也由他自己在片中飾演這位小爸爸。他回憶當時拍攝的現場：「那次就是淚流不止，是第一次拍到自己收不回來，因為那時也是自己人生最低潮的時刻。」

導演補充：「他當時一天只能拍兩場，一哭就跑到外面去了，哭到最後那喉嚨幾乎連膽汁都吐出來了。」

導演希望吸引國中生來戲院

去年「爸…你好嗎？」上映時，導演說戲院裡幾乎都是30歲以上的人，讓他很失望，因為導演希望吸引的其實是國中生這輩的人。他說：「之前拍青少年紀錄片，發現所有人格形成幾乎就是在這段時間，國二國三這段時間幾乎可以決定一個人的未來。但是……他們一聽到『爸…你好嗎？』，肯定不會來，國中生不會看。」

拍完了父親，沒有不拍母親的道理。導演最後便決定使用長片、用一個17歲年輕少女來包裝這部電影──「當愛來的時候」，希望吸引更年輕一點的觀眾進戲院。

「請導演講一句話來推薦大家進戲院看這部電影──《當愛來的時候》」

導演馬上笑著回答：「這個我是最不會的。從前我還被師父罵說：『連自己的片子也不會推銷！』所以後來我就都說…你不一定要支持國片，你只要支持你喜歡的電影這樣就好了！因為誰說一定要支持國片，只要是好看的就可以去支持，洋片也有可以支持啊。」

因為對導演而言，電影只有分兩種，一種是「好看」，另一種是「不好看」。他說：「當大家回想一部電影，就真的只能記住一、兩個畫面而已，但就那一、兩個畫面大家就覺得好看了；相反的有時候一部電影，花了幾千億去製作，大家在觀賞後甚至連一個畫面都記不起來。」

導演提到：「如果你喜歡談父親的這部片，現在有另一部不會那麼灑狗血的，因為這『當愛來的時候』是長篇，不會要你一下子進入故事裡頭。它是能夠在你看完後有點感覺，可以再推薦給其他朋友。」

最後，導演也提到拍「當愛來的時候」最重要的目的，就是希望當觀眾看完電影時，「會不會想要打電話給誰啊？想到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