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浪花中的族群──夏曼.藍波安 〈浪濤人生〉賞析

攝影:Chen Liang Dao 陳良道(https://www.flickr.com/photos/idisdao/9011618433)

文|徐誌遠 (中興大學中文系四年級)

夏曼.藍波安訴說著族人與海與飛魚的記憶和情感。文中一開始敘說大伯與家父在海邊看著夕陽緩緩地落海,兩人感嘆著「老人的太陽已經很低很了」,那些數量銳減的船舟與他們的記憶中的景象已經不能連結,或許我們可以對照卑南族作家孫大川對於原住民問題所提出的「黃昏處境」,並思索如何經由對此種「黃昏處境」的反思,激發危機意識,並喚醒原住民主體意識。

在〈浪濤人生〉中,大量描寫海承載了達悟族的共同記憶,那些神話故事、禁忌都藉由海記載敘說著。當大伯說:「當我失去海洋給我的回憶時,就是我逐漸結束生命的日子。」從這裡來看,海對於達悟族人而言是一種認同,他們靠海來完整自己的生命歷史。若從這點與廖鴻基的海洋書寫比較,我們可以很清楚地對比出來,以對於海的情感而言,夏曼.藍波安與廖鴻基對有很大差別。夏曼.藍波安描寫的海是達悟族人的海,他們對海是敬畏,是與之相呼應而有意識的生命共同體,從〈浪濤人生〉中的一段描述可以清楚看到:

對達悟族而言,尤其是這般老人而言,海水永恆波動的波紋宛如他們腦海裡的腦紋,記載著模糊朦朧的祖先的祖先之神話般的故事,以及他們這一代過去的盛年歲月與海浪搏鬥的永恆記憶。

由此可見,海對達悟族而言,既是他們的記憶本身,也是承載記憶的載體。而廖鴻基的海洋書寫,則是從討海人的視角,描寫生活於汪洋之中的經驗與情感,如〈丁挽〉一文從捕魚的過程來描寫海洋生活的種種。二者的差異在於,廖鴻基筆下的海洋是具體的勞動生活場域,而夏曼.藍波安筆下的海洋,則更深富族群歷史文化色彩。

夏曼.藍波安也在文中描述了許多達悟族親人與朋友的故事,那些因為違反了禁忌而失去生命的故事,從這些禁忌可以看出達悟族人對於海與飛魚季的敬畏,然而海與飛魚又是維繫著夏曼.藍波安父親生命的柴薪。達悟族人生與死都和海以及飛魚產生關聯,海幾乎可以說是他們的信仰與生活核心。

此外,在描述夜間捕魚的儀式時,夏曼.藍波安敘述著12年前回部落時,還有27、8條船隻排列在沙灘上,然而如今只剩8條船了,卻有20幾位壯碩的年輕人坐在沙灘上不願下海捕魚。從這裡可以看出,夏曼.藍波安對於達悟族文化逐漸消逝而無人繼承的景況感到憂心,呼應了前幾段對於文化消逝危機所發出的求救聲。這或許也是夏曼.藍波安在回歸蘭嶼後亟欲解決的問題。

在〈浪濤人生〉中,夏曼.藍波安在處理族人與海的情感方面,藉由長輩們的對話,將情感更加延展開來,也藉由對話展現出達悟族人的人生觀,因此情感的刻畫更見深刻。同時,夏曼.藍波安從臺灣社會再回歸蘭嶼時,文化觀察的視角度也更多元,在文中,他對於部落民族社會所面臨的價值觀轉型問題雖一筆帶過,然而,深沉的文化反思與憂慮,仍然緊緊鑲嵌其中,形成夏曼.藍波安散文中深刻的文化意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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